第五章
那个身上带着好闻的香气的女人将她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那里好像是一个小帮派，往来的人见到顾慕柯都会笑着喊她一声“大小姐”。
大小姐吩咐下人给她准备了房间和过冬的衣物，每天一到饭点还会有人专门来给她送饭。
钟知洛从没住过这样华丽的房间，从没盖过那样柔软的被褥，每天每天，她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大小姐，一定要努力对她好。
可顾慕柯从不图她什么，而且她大约有些忙，所以并不经常来看她，钟知洛无意中听到过下人讨论说大小姐经常会帮助无家可归的人，也常常会将流浪在路边的人带回家过冬。
不知道为什么，钟知洛突然觉得有些沮丧，原来自己不是她唯一救下的人。
也许是有了顾慕柯提供的棉衣热汤，所以那年冬天对钟知洛来说并没有往年漫长，一晃眼就到了开春时节。
那天顾慕柯提着食盒来看她，食盒里摆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红豆沙，“今天厨娘做了红豆沙，你要吃吗？我平日里最喜欢吃这个了。”
顾慕柯说着，亲自盛了一汤匙喂进她嘴里，眼睛一弯，神色间满是期待，“好吃吗？”
钟知洛也笑了，她刚脱了两颗乳牙，说话还有点漏风，“好甜。”
“对了，”顾慕柯揉揉她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摇头，表情有些茫然，“我还没有名字。”
“那我给你先起一个小名吧，大名等你以后长大了读书识字之后自己取。”顾慕柯双手捧着下巴看她，目光里含着期待，“好不好啊？”
那时候的顾慕柯估摸着也只有十五六岁，举手投足之间还带着些少女的娇憨，不知道为什么，钟知洛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热热的，晕晕乎乎地就点了头。
“那以后就叫你小宝吧，好不好啊？”
小宝，小宝……
钟知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顾慕柯穿着一身黑色的缎面睡裙，肩上披了一块绛紫色的披肩，背倚着床头，睡着了。午后的阳光透过浅色窗幔淌进来，落在女人秀美的面颊上，一瞬间，让钟知洛觉得她们之间那么遥远。
刚从那样的梦里醒来，钟知洛恍惚间还有些分不清前生今世，心里只觉得自己委屈得厉害，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机会这样仔细地、大胆地看她一眼了；也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被顾慕柯拥进怀里抱过了。
女人醒的时候，甫一睁眼，对上的就是女孩那双满是幽怨的眼睛，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就觉得不好，怕是女孩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不高兴。
她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一下，话到嘴边，女孩却先开了口，声音委委屈屈的，眼眶里甚至蓄了些泪，“顾小姐，我可以……可以抱一下你吗？”她知道这样的请求对于这一世她们目前的关系来说有些过分，可大抵生病真的会给人一些勇气，这个拥抱她已经等了太久了。
顾慕柯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女孩竟然会提出这个请求，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刚刚不是才抱了很久吗？”被她生生咽下，她想，在彼此都清醒的时候，她是该明确拒绝女孩的。
她们之间还并没有熟悉到可以随意拥抱的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