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一个女奴算不得结婚,即便是鞑塔部族里,一个鞑塔男人娶了个女奴为妾女,无非就是和几个邻居汉子一起喝顿酒而已,反倒是娶亲(妻子)格外隆重,几乎邀请整个村子或几个邻村的人一起参加,而且婚礼要举办三天,所以很多鞑塔人非常惧怕婚礼,有很多人宁可娶几个下女给自己生孩子也不娶亲。
力高图五十二岁,有五十多个儿女,这是他最骄傲的地方,他觉得自己的血脉会遍布整个塞北荒原。但是今天,他不想重新任何女奴,他在帐篷里一个人休息,并且拒绝了侍官陪同。鞑塔没有太监,侍官是伴随在首领身边的亲信,类似于秘书,很多侍官比儿子还亲近。
侍官询问是否安排女奴陪床,被力高图拒绝了,他说今晚自己要好好休息,也许是这些日子夜夜笙歌,导致他有点力气不济了。但今晚力高图右眼皮总是跳动,这让他心神不宁,但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太过紧张的原因。
毕竟,力高图这样的雄狮,也已经上了年纪,不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侍官非常贴心地对护卫说道“所有人距离帅帐五十步外,不得发出声音,影响汗王休息。”力高图听了,微微一笑,这位侍官的确是个伶俐鬼,深得他的信任。
就在力高图休息的时候,张孝武等人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夏铭带着司空礼翎率先离开烟石室,大家耐心等待着,不一会儿,听到军中有人敲木梆,然后喊了一串鞑塔语。张孝武低声解释给大家,这是巡夜人,他们在报告安全,并且已经到了子时。鞑塔的巡夜士兵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岗,换岗时敲击木梆以示顺利平安,他推测现在应该是子时。
不过此时神剑门掌门东方舍却说“现在是丑时,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已经是丑时了?”众人难以相信。
东方舍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夜明珠和一个罗盘,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众人见这罗盘自己在行走,仅仅发出微弱的声音,一根指针在指着丑时不到。原来大家紧张焦急之中,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这么久了。张孝武对东方舍手中的稀奇古怪玩意非常感兴趣,那罗盘居然是钟表的最早雏形,不过此时并不是他询问的时候,他们依旧在耐心等待司空礼翎和夏铭的归来。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回来了,他们在外面学了一声老鼠叫,里面众人放下兵刃。两人钻了进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司空礼翎才说道“帅帐的位置已经清楚了,里面只有一个人,很是奇怪,周遭十丈内居然没有一人,别说侍女,便是侍卫也没有。会不会是陷阱?”
夏铭也慎重地说道“我查探了其他营帐,都是侍卫,所以帅帐里应该是力高图本人,可正如司空大侠所说,力高图往日在身边陈放至少二十人,今夜居然让人远离他十丈远,奇怪的很。今夜帅帐周围大概有二百人巡夜执勤,按照我军的巡夜规矩,敌人大概有两千到三千之数。”
司空礼翎奇道“我军的巡夜规矩,是什么?”
夏铭道“禁军要求二十分之一士兵夜间巡逻,木城守军十分之一夜间巡逻。”
王枭坚忽然想到义军来,他们居然没有人巡夜,不由得脸一红,心说果然义军不能正面对抗禁军,他们甚至从未想过巡夜一事。
木城巡夜士兵需要穿戴甲胄耐心等待,在遭遇袭营时第一时间反抗。由于张孝武经常对别人袭营,自然格外谨慎地防备着别人对他袭营。
“大家听我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手,我已经制定好了计划,我们按照原来的计划。”张孝武盯着众人道,“这是死命令,任何人不得违抗,任何人不得推卸,任何人不得拒绝。”
王枭坚道“将军请吩咐,若有违抗者,我等共杀之。”
张孝武迅速将人分为八组,他和夏铭一组,负责刺杀帅帐里的力高图,竺无霜、陶止若两个女孩一组负责看守洞口,司空礼翎和王枭坚一组负责焚烧马群草料,其余五组也负责焚烧营帐制造混乱。
“诸位,切记,不要说话,不要声张,不要缠斗。”张孝武叮嘱道,“听到号角声后立即引燃,千万不要犹豫。但如果没有号角声响起,必须撤回。”
陶止若问“怎会没有号角声的咯,又是何意哩?”
张孝武道“要么是我们容易得手,要么是我们被杀,此二番情况之下,尔等保命要紧。此为军命,不得有违。”
众人眼神复杂,但都点头支持,军中无儿戏,也不容易质疑,尽管众人并没有从军的经历,可大家却依旧感受到了军人的肃穆森然。
张孝武的第一组率先走出烟石室,他们紧紧地跟随在夏铭身后,两人身穿鞑塔军装,时而隐蔽,时而招摇过市,手中还持着鞑塔人的弯刀。夏铭扮演的是十夫长,张孝武扮演的是卫兵,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几座营帐之后,终于靠近了帅帐。
帅帐就设在疫庄校场正中央,三十丈外,有一百多个卫兵坐在地上,他们手持硬弓与弯刀,守着篝火,一个百夫长率领着十个人随时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