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殷寿认为自己稳操胜券,逼得黑棋进退维谷,本该就此赢下一局,岂料局势逆转,黑棋竟然腾挪自如。
姜桓泉淡淡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何立于不败之地,夫君驰骋沙场多年,比我更懂兵法。”
殷寿沉思良久,还是放下手中的白棋,捧着酒樽小酌一口。
“夫人棋艺高超,为夫拜服。”
姜王妃轻笑一声,此时轻风抚过,树上花落,院中淡淡香气弥漫。殷寿沉默一会儿,又道:
“若我将妲己带回,封为夫人,王妃当如何?”
“……”姜桓泉目光落在远处,淡淡道:“我为正妻,替夫纳妾本是应尽之责,不敢有多余念想。”
“是不敢还是不想?”
“夫君是殷商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岂会被儿女私情所困。”
二人是政治联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与一个本朝不受重视的显贵家族之间的合作。夫妻间情分自然是有的,年少时也有过几分柔情的时候,他上战场她在京担忧、他受伤她处理伤口,礼数周全,却无半分激情,甚至如今离得越来越远。
殷寿野心勃勃,帝乙封他为寿王,即是断了正经争权夺位的可能,若想成大事,必须深思熟虑,好好谋划。他从来不与她讲,因为她是忠义之人,也是他内心深处约束的道德标杆,不会与偏执的他为伍。
殷寿道:“王妃只关心殷郊与妲己,却未曾想过我半分。”
“我送与夫君的裘装,被夫君嫌弃不如军服,怎么还敢再讨嫌呢?”
“哼。”殷寿又饮一口酒,“那日在军中,她给我舔舐伤口,我本想一剑杀了她,可最终也没下手。因为我想到二十年前,你也曾为我包扎,我才向父皇求了一纸婚约。”
父皇宠爱殷启,他南征北战,却得不到任何认可的话,还要被猜忌,受伤也只能自己扛着包扎,用烈酒消毒。仔细想来,也只有那时候的王妃见过他脆弱的这一面。
可惜,这婚约不只是两个人的,而是皇子与一个家族的联盟,她必须周正。
“当年我未问过你的意见,今日便听从你的,我即刻入宫,要回妲己。”
殷寿终于喝完酒,起身甩袖走了,姜桓泉盯着棋盘,一言不发。
时间流转,第二日夜间,龙德殿,庆功宴。
龙德殿是朝歌城中等级最高的皇权建筑,富丽堂皇,殿内鎏金彩绘,无数复杂的饕餮纹,皇帝所在基座以三层青白梯形石台,木质梯形主柱,往下是宽阔的朝堂与青铜器,厚重、肃穆。
帝乙位于基座之上,下面宽阔的朝堂两侧各以太子、寿王为首,坐满了大臣,中间留出空间,太监高宣:“殷商皇城司凯旋,特为陛下献战舞助兴。”
数十名来自皇城司的世家子弟手执盾牌、利剑,裸露上半身,浩浩荡荡,伴着萧笙音律献战舞,气势磅礴,彰显大商蓬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