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走到石板路尽头,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下来,远处的树木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几人纷纷停下将雨衣穿在身上,打开手电筒照明。
下了石板路,距离酒店就不远了。所以他们倒没怎么惊慌,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走到了酒店门口。门口早有几个工作人员候在那里,为首的人见了他们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说:“可算下来了,再不下来就得报警了。”看打扮穿着应该是酒店经理。
许烈却先嚷嚷开了:“说的什么晦气话,唉,我得赶紧回屋洗澡。”酒店经理却反驳他说:“说来还是得多亏了程先生,要不是有这条石板路,你们……”
“酒店的热水系统没有受到损坏吧?”一直没说话的程屿峥忽然打断他的话,酒店经理挂着笑说:“酒店上个星期已经将热水系统全部检修了一遍,还请程先生放心。”
程屿峥转头对许烈说:“还不快去,把你这身汗味洗了。”他这么一说,几人纷纷捏起衣服闻了闻,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安豪推开堵在大门的工作人员:“既然没事了那我可就先回去了。”
其余人也顺着安豪推出的路进了酒店。程屿峥看向还没回去的沈素安,见她睁着眼睛,似乎是愣在了原地,他走过去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几乎是含笑说:“怎么了?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
直到程屿峥的手掌在眼中由模糊变得清晰,沈素安才彻底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说:“这石板路是你修的,那么你也早知道今天有可能出意外?”
程屿峥眸光一沉,随即又扬起嘴角说:“这路确实是一年前我让人修的,至于你的后半句,”他顿住,然后转身走进大门,“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夸我。”
夸你?谁在夸你,沈素安只不过是想跟他确认,程屿峥和自己是不是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而且她的话还没说完,他怎么就走了?沈素安抬脚追了上去,扯住他的手腕说:“我还没说完,你,”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程屿峥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那副清冷的眸子似乎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将左手抬起,指着她还没松开的手掌说:“我记得你说过,我们可以不用这么亲密。”沈素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哪里是抓着人家的手腕,分明是抓着人家的手掌。
这意思分明是在质问她,你不允许我搂腰,却允许你自己牵手?
沈素安红了脸,刚想松开手,却反被程屿峥握住,他将她的手牵进自己手里,将她拉近身边。
沈素安还想解释:“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走太快。”
程屿峥低头看她:“我想你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去你或者我的房间都可以。”
沈素安更窘迫了,脸色涨得跟刚出锅的小龙虾一样。她一气之下将人甩开,“不用,我跟你可没什么好谈。”然后噔噔噔地爬上二楼,头也不回。
她想不通,明明在梦里,程屿峥是那样的冷酷决绝,她可以被他吓到好几个晚上不敢睡觉,然而等真正见到他的时候,他本人似乎跟梦里的有很大区别,沈素安看得清楚,那双对其他人冰冷的眸子在转向自己时,便变得柔和起来。这段日子,他对她的照顾也几乎可以用体贴来形容。
本来他们的协议里面只是规定双方在长辈媒体面前表现如恩爱夫妻,就像梦里一样,她配合他出席程家宴会,他陪她孝顺父母。公平交易,没有任何感情牵扯。
然而程屿峥却表现得太过了,对,就是太过了。沈素安跺了跺脚,走上二楼拐角后,却忍不住将眼睛偷偷瞟向程屿峥。
程屿峥还没上楼,仍然站在一楼大厅里,就那样抬头看着她,目光柔和,嘴角含笑。
偷看被抓包,沈素安脸更红了,她一溜烟就钻进了走廊里。
程屿峥一直看着沈素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将目光移回,转头看向漆黑的窗外。一楼走廊一侧是巨大的落地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窗户,将窗外的景色切割得斑驳破碎,偶尔劈下一道闪电,将他的瞳仁照得明明灭灭。
沈素安和程屿峥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与其他房间隔开来,像是刻意为他们两人准备的一样,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窗外是一片茂密的丛林,闪电劈下来,漆黑的丛林照进蓝光,虽然看得清楚却更显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