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结的冲击只是一瞬,大太刀付丧神某个时刻极致的崩溃充满了审神者的灵觉,又很快地消失,只留下江纨胸口空洞的窒息感,嘲笑着他因为短刀们表现出的快乐而产生的自我满足感,嘲笑着他的自以为是。
江执两年的不告而别,代班审神者闭门不出,没有赞扬没有反馈没有批评不被关注的伤口永无止境的机械性的战斗满级以后漫长的搁置一成不变的本丸生活随着日升日落周而复始。
他怎么会认为自己那些不痛不痒的努力就能弥合那两年刻下的累累伤痕?
他为之自满,认为是自己带来的快乐,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付丧神们为了本丸的气氛而强迫自己,勉强自己必须快乐的假象?他在高兴的时候,有多少付丧神们在一边让自己高兴,一边在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灵魂上刻上一道又一道的新伤?
江纨才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没有长进。一直在做错事,感觉像是为了别人,却只满足了自己,给别人带来更多的伤害,到头来弄得所有人都伤痕累累,满盘皆输。
十分钟的时限很快就到了,审神者让自己做出了笑容,和短刀们匆匆告别,就钻进了小巷,启动转换器回到了本丸,尽量躲开众人的目光钻进了天守阁。
他像第一天来到本丸的时候一样,四肢摊开躺在天守阁的席子上,用胳膊遮住眼睛。
两个月过去了,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过,甚至更糟,他带来的不是快乐和治愈,而是痛苦和更多的伤痕。
他精疲力竭,做的桩桩件件却都事与愿违;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因为他好像只能做出来错事,只能让一切变得更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让他人快乐,没有带来幸福的能力。
嘴角尝到咸味的时候,江纨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抬起手来擦眼泪却看见掌心留出来的殷红痕迹,才意识到自己的指甲抠破了掌心。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疼,“嘶”了一声,爬起来去找药和纱布。
药有各种各样的瓶子——生活在日本战国时期的短刀少年意识到来自23世纪星际末世社会的审神者可能对汉方草药十分陌生,于是用了不同的瓶子,再三解说了以后又写了满满一张纸的用法说明。
……还是没办法就这么放弃啊。
审神者一边给伤口一边消毒一边想。
江纨的头脑风暴尚未进入正轨,天守阁的门就被敲响了,他手忙脚乱地把写着字的纸放到底层,又放了本书作为掩饰。
门外的是本该在白金台出阵的萤丸。
“我去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呀,留下来会被王点的蜘蛛精戳的,”审神者的疑惑显而易见,大太刀努力扯了扯嘴角——这个动作在他的包子脸上显得格外的可爱,“到时候你又要嫌我修起来贵啦!”
大太刀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愉快,但他身上没来得及换下的出阵服、他僵硬的手,都暴露了他的紧张和忧虑。
奇异地,江纨的焦虑被安抚了。
“我也……我不是怪你啦!你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过就好了!”大太刀嘟着嘴说,软和可爱的包子脸上浮现起了可耻的红晕,他低下头,躲闪着对面的人类青年带着笑的注视,“你突然跑回来,大家都会担心啊……那么大的一个人让短刀担心不好吧!”
“唔……是短刀的问题吗?”审神者撑着下巴逗他,“萤丸也是小孩子吧!明明是大太刀哦?药研要比萤丸年长成熟很多吧?身高也高很多哦!”
“我不是小孩子啦!说到底我长不大肯定是因为你一直不在灵力供应不上!二次发育都没有了!”大太刀一如既往的炸毛,挺直了身子气鼓鼓地抗议者,说完自己倒是停下来了,“嘛,算了,你这样也不错。”
审神者没说话,只是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