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伏宵行经大漠,云阴月黑风沙恶。
裴黎和飞鸾,一人长居深山不识乾坤,一人小小少年未出朱雀。谁也没料到,地图上小小一块大漠,竟然要走这么久。
裴黎是修真者,没有水和食物也能坚持很久。当意识到他们无法在计划的时间内离开这片荒芜之地时,他偷偷节省下口粮留给了飞鸾。
飞鸾起初没有察觉,后来偶然发现时,脸色很难看。任由裴黎怎么解释也不听,如果裴黎不吃他那份食物,飞鸾也不会动自己的。他倔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倔,沉默地坐在裸出地面的岩石上,汗水顺着干瘦的脸庞啪啪滴在沙土里,眼神有些微失焦。
裴黎拿他没办法,只能坐在他对面,让他看着自己把食物一口一口吃下去。
飞鸾的视线从他的眼睛,落到他的咀嚼的腮边。裴黎的嘴唇本无时无刻都是红润润的,现在因为干燥的气候起了点皮。他嚼了两口,动作牵扯得豁口稍痛,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被唾液滋润过,艳得像桃花。
飞鸾被烫着一样,慌乱地垂下了眼。
裴黎担心他一直维持少量的进食和饮水会支撑不住。但飞鸾的体力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不如说是好得有点离奇了,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精力异常丰沛的状态,每一天都是新的蜕变。两匹骆驼都累死后,他还能在裴黎脚上走出水泡时,背着他走一整天。
这样的身体素质,不可能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能够拥有的。捡到飞鸾的奶奶说过,当时少年一身血迹躺在一叶山下的草丛中,几近濒死。谁会无冤无仇对一个无害的少年下那样的狠手呢?但飞鸾却因伤势太重而失忆,导致所有人都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裴黎试探性跟他提起过,但飞鸾表现得很茫然。裴黎看着他纯澈的黑眼睛,相信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在粮水都快耗尽的边缘,终于,一处绿洲绝境逢生般出现在眼前。飞鸾情不自禁奔跑起来,直到潮湿的空气滋润了肺腑,才畅快地大出一口气。立马埋下头,在清澈的溪边咕噜噜豪饮起来。
喝完水,他又将随身水囊装满。
“喝饱了吗?”裴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飞鸾点点头,正要告诉他这水有多么甘甜。抬头却只见雪白的衣衫飘下,轻柔地落在他面上,一股沁人心脾的素心梅寒香钻入鼻端。
裴黎脱了衣物,跳进水中。虽然他半点不讲究,但这么多天的风沙洗礼也快让他狂躁了。这些刁钻的沙子穿长袍也挡不住,他现在身上准能搓下一桶沙来。
“干嘛?”他看着愣住的飞鸾,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梳理头发,“我可是问过你还要不要喝的。”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裴黎就看着小少年的脸像蒸熟的螃蟹一样红起来,他觉得很有趣,便笑起来,颊边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漂亮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好吧好吧,看来你真的很热,下来一起洗吧。”他掬了一捧水,泼向飞鸾。飞鸾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去清点一下行装!”
说完,他就跟小动物一样蹿走了。裴黎站在水中,费解地歪了下头。
飞鸾跑到裴黎看不见自己的地方才停下来,看了看下/身鼓起的小帐篷,他闭上双眼,心中满怀愧疚。裴哥哥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细心地关照他,但他却满脑子不该有的绮念。不知好歹,下流无耻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更要命的是,他越想要抑制,念头却反扑得越发凶猛。
砰!
他握拳砸向地面。地面沉静一会儿,忽然伴随沉闷声响,剧烈地摇晃起来。飞鸾呆了下,狐疑地看向自己拳头。他的拳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