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大财迷不是步青云,是他儿子步步金才对。”李谏朝李飞麟道:“步青云年轻时四处闯荡,有一回在江南游玩时不慎落水,他功夫虽了得,却不懂水性,幸好被路过的一首商船所救,船主是个做绢帛生意的商人,当时他的女儿也在船上,对年轻有为的步青云一见钟情,步青云为报这位商人的救命之恩,娶了他的女儿为妻。步步金大概是继承了外祖父家的生意头脑,脑子特灵活,特会专营,且眼光独到,年轻时便靠南货北调赚了不少钱。不过他们家真正赚钱的生意,是马。”
“马?”李飞麟疑惑道:“你是说……凌霄山庄居然买卖马匹?”
李谏点点头,轻笑道:“讲真,步步金这人还蛮有意思的,是个被江湖耽误了的生意人。你也知道,朝廷一向马源不足,而中原的绢帛、茶叶在西域又极受欢迎。步步金看准时机,从南方囤入大量物廉价美的绢帛和茶叶,再到西域各国物色优良马种,以货易马。焉支山下是一大片广袤的平原,水草丰沛,用来牧马最是合适不过。
中原地区虽也产马,但中原的马和西域的马难以比肩,以往朝廷为满足军需,会直接从西域购马,价格昂贵不说,一路长途跋涉,损耗极大,到中原后大都成了病脊马。
步步金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用绢帛、茶叶从西域换回良马,再在焉支山牧场放养,等马儿逐渐适应了当地的水土和气候,再卖给朝廷或中原客商,从中获利。他的马体格强壮,比中原马强多了,价格又比直接从西域买要便宜,北方不少州府都和他做过交易。”李谏顿了顿,看了步云夕一眼,“就连肃州,你们裴家也曾找过他买马。”
步云夕听得胆颤心惊,“当真?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不是装,是真不知道步步金居然有和朝廷做买卖,她一直以为他的主要客源是中原客商。凌霄山庄一直严禁庄里的人和朝廷有任何瓜葛,看来步步金是刻意向她和步青云隐瞒了和朝廷做买卖的事。
李谏不以为然,“你们这些闺阁小姐,自然不关心这些。照我看,若不是投错了胎出生武林,步步金没准早就成一方豪绅了。不过他做生意虽有一手,做人却不怎么样,许是钱多了,心高气傲,爱四处显摆,尤其他那三个儿子,更是酒囊饭袋,结识了一群猪朋狗友,惯会作威作福。去年年底,这三兄弟跑到金陵游玩,临时起意要到镇江楼赏月,恰好那日是金陵天福门的少公子娶妻的日子,包下整座镇江楼宴请亲朋,步家那三兄弟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上楼赏月,在那群猪朋狗友撺掇下,居然朝天福门喊话,愿赔十倍价格给他们,让人家到隔壁楼成亲,还说若少公子愿意,他们可送十个美人给他,权当贺礼……”
步云夕顿感有火在烧她的脸,天福门杨家是江南一带颇有名望的武林世家,少公子大婚,整个江南地区的武林中人都到贺,三个哥哥那么一闹,不仅得罪了杨家,还得罪了整个江南武林,那天晚上,她三个哥哥是被人追打着逃出金陵的,若不是步二叔及时赶到,给杨家赔礼道歉,这三人也不知能不能活着离开。但人家也放活了,今后这三兄弟若是再踏足金陵,须留下一条胳膊或一条腿。
这事本就三个哥哥不对在先,怪不得别人,偏步步金不分青红皂白,你杨家还当自己是皇帝老子了?金陵是你杨家的院子?凭啥不让步家踏足?吵着要去找人家理论,这也是为何步云夕一怒之下下了禁令,不许他们下山的原因。
那边李谏已下了总结,“……我看凌霄山庄的威名迟早让他们败光。”
连个外人都看得如此明白,为何焉支山那四位爷们就是不知收敛?步云夕心中哀叹,无奈地一声叹息。
李飞麟似乎来了兴致,一边吃着李子,一边道:“那步云夕呢?有这么个爹和三个哥哥,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没听说么?凌霄山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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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出悬赏令找她,是因为她跟一个小白脸跑了。”
才救了他的命,不感恩戴德就罢了,一转头还编排她,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步云夕真想把他拎起来抽几个耳光,再扔到曲江池喂鱼。
李谏抿唇轻笑,“有没有跟小白脸跑了我不知道,不过她离开焉支山,也是被她爹逼的,据说她爹见钱开眼,贪图一个突厥富商三千两黄金的聘礼,把步云夕嫁给他,步云夕不从,这才从焉支山跑到长安来。”
李飞麟恍然点了点头,“所以这才闹出九皇叔大婚那天的热闹来,这妖女就是个祸害。”
李谏看他一眼,“怎么说人家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也积点口德。”
李飞麟目露凶光,狠狠啃了一口李子,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那只李子是他杀父仇人,“谁要她救了?那妖女,尽占我便宜!总有一天,老子要抽她的筋扒她的皮!”
“至于吗?”李谏挑眉,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有点幸灾乐祸,“她怎么占你便宜了?我看你也没少条胳膊少条腿啊。”
一想起刚才步云夕拎着他的衣领仿佛拎只鸡似的,还用剑背敲他脑袋,李飞麟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他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还有,她刚才左一句姑奶奶右一句姑奶奶,何止占他便宜,连父皇的便宜都占了。
但这么丢人的事,他能说出口吗?他把李子一扔,磨着后牙槽道:“总之,我跟这妖女势不两立!她别撞到我手里,不然的话……哼哼……我定叫她生不如死,后悔此生遇到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