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悌以手抚额,若非昨日舅父裴虎前来常山王府,她也不知此事。
自她记事起,几乎没见过舅父登门,明摆着不想攀附常山王府增加升迁筹码,岂料就在昨日,舅父趁休沐离营归家探亲,特意前来寻阿姊裴澹,也就是刘悌的母妃。
更令刘悌意外的是,向来温软和顺的母妃,竟是疾言厉色的怒斥舅父,将暗中偷听的刘孝和刘悌兄妹都惊呆了,却也让他们听到了许多本不该听到的事儿。
赵婉复又问道“王妃打算如何应对?”
“这我又如何知晓?”
刘悌翻了翻白眼,亦无半分翁主该有的仪态。
赵婉端是心急如焚“那可如何是好啊?”
“族姊向来受宠,应不至遭甚么惩处,反倒是我那亲娘舅怕是要遭了牵连,皇帝伯父且不提,五皇伯必是恼他的。”
刘悌之所以烦恼,可不是为族姊刘征臣忧心,也不觉该为她忧心,说实话,她自幼最是嫉妒自家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族姊,长辈们实在太偏心了!
太子族兄固然对刘悌也极好,然同辈中最得皇帝伯父和皇后伯母宠爱的,必要属族姊刘征臣了,无论如何胡闹闯祸都鲜少受到惩罚,饶是太子族兄身为帝后的亲生骨肉,却因身为男儿,可鲜少享受到这般溺爱纵容。
“……”
赵婉没有兄弟姊妹,又因阿父阿母皆为军中遗孤出身,她连旁的亲戚都没半个,故实在难以理解刘悌的“争宠”心态。
阿父赵立官居右中郎将,又曾为羽林卫,府上往来者皆军中将官,她自幼没少听闻军中故事,晓得大汉军律森严,擅闯军营之罪绝非刘悌想的这般轻易揭过。
然她也晓得刘悌年岁尚幼,跟她说也说不清的,也就没再多问,只顾皱着眉头忧心忡忡,接下来的晨课也再无心听讲了。
下得晨课,已临近午时。
长安城占地颇大,出入宫城又需仔细盘查,故为免宫邸学舍的学子们往返费时,耽误了午间休憩,宫邸学舍非但特意为他们安排有午休的厢舍,更提供美味的午膳,菜色丰富且美味管饱。
在宫内午休并非这些学子的特权,诸多朝臣及其僚属在中央官署也有馆舍乃至燕居之所,不似后世影剧般,以为留宿宫中有甚么忌讳,只要不踏入所谓的后宫,不撞见妃嫔,倒也不至连道都不让走。
尤是宫邸学舍所处的承乾宫现为太子所居,太子府占用的宫室不多,便连苑囿都大多准许宫邸学舍的学子出入观景,宫禁远不如未央宫和长乐宫森严。
当然,郎卫宿守的太子府宫室就另当别论了,不过太子僚属及太子詹事府诸官也是能出入无碍的,譬如张笃,刘典,公孙愚……
若执有太子符令之人,亦可在承乾宫自由行走,只不过得赐此等符令信物的人为数不多。
刘悌必是有的,赵婉却没有。
不等用过午膳,心急如焚且胆大包天的赵府小贵女,硬是将小翁主刘悌生拉硬拽,匆匆赶往连通着承乾宫和长乐宫的廊道拦人。
拦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