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笑着嗔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哎呀,知道啦,你好啰嗦。”她语声娇软,呵气如兰,李晏心中荡了一荡,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看。
他二人这样的情形,王府诸人早已是见怪不怪,只做平常。眼见他们如此,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倒是红绫见此神情有些异样,只是望着他们出神。
言欢瞥见了,轻轻捅了李晏一下。此刻,她业已恢复过来,便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正襟坐好,“红绫,你怎么了?”
这样盯着人看到底是不太好,红绫有些许不自然,此刻见言欢来问,情急之下,想到一事,便问“只是奇怪,姐姐是怎么知道我在缀锦阁的?”
言欢道“也是巧合,你可还记得当年与我一同长大的颜家二公子颜清逸?”红绫点头,“颜家公子么,红绫自然是记得的,想当年他没少跟着姐姐一起胡闹。”言欢听她如此说,不由笑了起来,“我们两个,再加上子衡,当年的确是太闹腾了些。”
一旁的李晏见言欢笑得眉目舒展,看得出是真的开怀,他心中亦是欣慰。天知道他有多怀念她当年的随性自在,洒脱无羁,心无旁骛。如今他们虽都已历经磨难,千帆过尽,他仍希望尽他所能,惟愿她美好如初。看来,将眼前这个红绫带回到她的身边是个正确的决定。
言欢好不容易收住了笑,继续道“就是清逸说曾在缀锦阁见到一人似你,所以我便亲自去找你。”红绫吃了一惊,“姐姐来过缀锦阁?”
言欢点头,“只是那日不凑巧,你在接待贵客。我只能偷偷地去看了你一眼,确认了是你。”红绫更是惊讶,“姐姐,你可知道我那日接待的贵客乃是------”
她偷偷地看了面无表情的李晏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当日有人以外地富商的名义以高出几倍的价钱前来为她赎身,鸨母自然是愿意。之后她便被送入一座高墙深院的府邸,她住了几日后才听身畔伺候的人说这里是毓王府,为她赎身之人乃是当今毓王的安排。虽然她今日见了言欢,才知道毓王是为了言欢才将她赎下。只是她当日接待的贵客乃是澄王,当着哥哥的面说弟弟的不是到底是不好,尤其说的还是当朝亲王。
“是澄王是不是?”言欢接道,“那日我便知道了。”她低低叹息,原本不想同她说起这些,怕她觉得不堪,怕她会难过,但这个终究绕不过去。
“我知道,你定是受了不少委屈。”言欢同情地看着她,红绫却是摇摇头,“其实,比起旁人,澄王殿下倒还好。他虽然在缀锦阁常年包了一个座院子,还隔三差五地过来,每次都点我们‘芙’字辈的姑娘侍候------”她面上浮起奇异之色,“姐姐,此时我已不在缀锦阁,说出来想必也没有什么,澄王殿下真是一个怪人。”
李晏听得心中一动,便问道“澄王为何奇怪?”红绫顿了一顿,想是未料到面前这个一脸漠然的冷面王爷会亲自来问。
她略略局促,低头答道“澄王殿下看上去虽温柔多情,每次来缀锦阁时都点上好几个姑娘,但他只要一关起门来,要么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要么是到后面的屋子里去,从来都不准我们靠近他。有一次一个姐妹耐不住上去撩拨了一下,竟然直接被打了出去。”她想着当时情形,仔细描述着,“澄王殿下对我们就像是对待房内的摆设一般,甚至于还经常对我们露出厌恶的神色。”
言欢忽然想起那夜她与李晏于屋顶之上通过揭开的瓦片向下看时,的确是看到李恒一个人独自坐在一旁喝酒,而红绫等几个姑娘坐得距李恒颇远。只是当时她一心在寻找红绫上,只是略略看了一下,并未放在心上。现下想来的确是有些古怪。
澄王李恒对外的名声一向不堪,沉迷女色便是其中一项,据说他府中塞满了姬妾,院子都不够分了。但还耐不住去逛青楼。只是未料到他表面上声名狼藉暗地里却是如此清高做派。她联想到那夜缀锦阁中,她与李晏夜探之时发现李恒所在院子前设了好些个守卫。当时以为是排场,现在想来,却是他的小心谨慎。看来,这个李恒并不像表面看去的那么简单。
这里面不知道会牵涉到些什么,言欢并不想红绫卷进去,便叮嘱道“你今日说的这些除了殿下和我之外,不要再向旁人提起,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红绫自是点头。
言欢抬头看了李晏一眼,发现他也正垂目沉思,看来,他亦是有些怀疑了。
李晏想了一刻,突然站起,“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好好歇着。”言欢点头,“我没事,你去忙吧,我再和红绫说会儿话。”李晏“嗯”了一声,向着白伊、白华道“看好你们大人,别累着她。有事速来报本王。”
言欢娇嗔,“好啦,阿晏,她们都快成你毓王府的丫头啦。说了我没事的,你快去吧。”
李晏这才出殿去了。
只是这一时半刻,红绫已见了多次二人的打情骂俏,便是再不了解内情也是明白了。除了这个,她心中尚有许多疑问,便拿眼偷偷地去瞄言欢。